当前位置:中国广告人网站>创意策划>战地日记>详细内容
成都,你被谁抛弃(十一)
作者:平沙逐浪 时间:2004-2-3 字体:[大] [中] [小]
“噎,出来耍都要学习嗦!”刚刚付完钱,苏苏的声音就在我身后响了起来。
苏苏穿这一件淡蓝色的衬衣和一条牛仔裤,扎了一个长长的马尾辫,略微圆的脸上挂满了笑容。周建豫和冯晓钢跟在后面,象两个护花使者一样。
“他娃假打!”一见我,两个人又开始洗刷我了。
“锥子,《兵器知识》,想看就说!”我不客气的回敬着。
“你娃还是假打噻!你屁这个样子可以当兵,麻广广嗦!”两个人大笑了起来。
趁着其他人还没有来,苏苏提议到学校去看看,我们于是一起向校门走去。校门早已整修一新,全然没有了以前破旧的感觉,成都五中几个字在阳光下,对我们四个人来讲更是格外的耀眼。“干啥子的?”门卫不客气的问道,那感觉就象我们欠了他谷子还他糠一样。冯晓钢撇了他一眼,“抓子,不能进去嗦!”
“这儿是学校!正在上课……”门卫老大部高兴。
看着他凶巴巴的样子,我想起了从前迟到时,总是会在门卫这里待半天,他们总是象审犯人一样,恶狠狠的对你,要你说班级、姓名和班主任,问一大扒拉,生怕漏掉了什么,然后下午的时候,你娃就完全被取起了,班主任先训话不算,还要班级批评,这都还好,更糟糕的是,家长会上一讲,那才是完全洗白,永无翻身之日。为此,我们总是恨死了守门的,时常想一块砖头给他虾子撼过去!
但是今天,我感觉有点奇怪,不想发生什么,我们喊住了冯晓钢,也许是离开学校太久了的缘故,今天更多的是对过去的一种怀念。苏苏笑盈盈的对门卫说:“我们原来是五中的学生,今天想来看看原来的数学老师。”
其实说来,现在这个门卫,我们谁也不认识,而他也不认识我们,即使我们现在还是五中学生,他也不一定认识我们。听苏苏和气的讲话,他口气也松了下来,“哪个老师?”
“杨宝胜杨老师……”苏苏急忙说。
他显然想不起来,“……杨宝胜?……”
“他是个特级教师,教数学,人高高的,戴副眼镜,度数有点深……”苏苏提醒他。
“喔……”他显然想了起来,“老杨嗦,但是今天他不在学校,因为是星期天噻,除了补课的以外,就没得其他老师了。”
“那,我们进去看看,行不行?”苏苏不失时机的问。
“要得,但是不要太进去很了。”门卫的同意,让我们高兴了起来,这种喜悦是完全出自对过去生活的怀念。
站在操场边上,我们有些默然,操场依旧,在炭灰和沙土的表面,可以看见用白石灰粉划的跑道,不远处的沙坑依然孤零零的卧在角落里,一动不动,里面的沙是不是还是以前的,我们不得而知,相信它没有被换过。操场上布满了脚印,一批人走了,又来一批,不知道有多少双脚在上面踩踏过,但是我们知道,其中永远有我们的脚印。
记得毕业的时候,全班同学聚集在教师里,我们和班主任一起把桌椅,沿着教师边缘围成了一个圈,班干部们用最后的一点班费买来了水和瓜子,还有一点点少的可怜的糖果,全班难得的齐心,用彩色的布纹纸把教室里所有的日光灯包了起来。
那天晚上,中学时代最后一次的班会开始了。我永远记得,那天的黑板是我和莫海一起装饰的,我们两人在上面画了许多图案,写上了漂亮的美术字。整个中学,我们俩一直是班上的宣传委员。
班主任一改往日的严肃,用半带哽咽的声音和我们说着话,语调少有的缓慢,他说他带了很多班,一直教语文,他没有别的愿望,只是希望学生们好,以后有空可以来看看老师。回想起来,就是有空,我们也很难得去看看老师,而这样的承诺,在那天晚上,又是何等的出自心扉。
教室里只开了两三盏日光灯,灯光是淡淡的,可以听见淡淡的哽咽。不知道什么时候,陈胖儿开始唱姜育恒的《跟往事干杯》,于是有人开始跟着他唱,声音越来越大,终于可以听到女生的哭泣,班主任流泪了,这是我们第一次看到他流泪,尽管不多,于是大家都流泪了,我们用最真的心扉开始用自己的方式演绎着这首《跟往事干杯》……
许多年过去了,我们开始发觉那天晚上所存在的一份真诚,是很不容易可以找到的,因为环顾四周,当时的影子还剩下多少?
“经过了许多事
你是不是觉得累
这样的心情
我曾有过几回
也许是被人伤了心
也许无人可了解
现在的你
我想你一定很疲惫
人生际遇就像酒
有的苦 有的烈
这样的滋味
你我早晚要体会
也许那伤口还流着血
也许那眼角还有泪
现在的你
让我陪你喝一杯
干杯 朋友
就让那一切成流水
把那往事 把那往事
当作一场宿醉
明日的酒杯莫再要装着昨天的伤悲
请与我 举起杯
跟往事干杯……
(十四)
苏苏后来因为感情的事情,痛苦了一段时间,然后他遇到了一个中兴通讯成都办事处的上海小伙子,那个虾子对苏苏确实没得说,苏苏很是感动,最终决定远嫁上海,离开了成都。这件事情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的,苏苏的这次生日竟成了我们这帮兄弟伙齐聚一堂的最后一次。
从学校出来,莫海和女朋友菁儿已经站在巷子口了,“老子谙到你们几爷子就是到学校里头去了,妈哟,还要装天真嗦。”
菁儿盯着我:“娟娟喃,啷个没来喃?”
我笑了笑,“她家头有事情。”
我何尝步希望她来,但是每次重要场合想约她时,总是不能如愿。我一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,当她每次拒绝时,我的自信总是莫名其妙的丧失了。心里一直在犹豫,要不要再给她一个电话?
我们一起到小官庙街上的一个羊肉火锅馆子,那里生意很好,老板一见我们,老远就大声吆喝了起来,“几位,吃饭哇,这边坐,味道巴适得很!”
不等我们回话,他就又开始朝里头喊起来,“六个,摆起……”
莫海打断了他,“老板,七个,七个!”
“要得,再加一位!”老板生意成功,满脸堆笑的问道,“师兄,坐这个位子,咋个样?”
我们同意了他的安排。这是个典型的小馆子,什么东西都显得油腻腻的,但是不管怎样,味道好就好,在成都,不图味道巴适还图啥子喃?我们很快点了3斤羊肉和2斤羊杂,以及一些素菜。
“师兄些,马上就好,稍微坐一哈儿。”老板利索的写好菜单,转头撤起嗓门喊起来,“里头的,快点来拿菜单,师兄些赶急事的!”成都人硬是会讲话,听来顺耳。
老板一回头,“师兄些,点了这么多菜,莫的点酒,多不安逸的,要不要来两瓶?我们这有篮剑、绿叶……”他的笑容让我们实在不好拒绝。
“那……我们先来五瓶绿叶嘛,这还有一瓶长城红酒……”莫海看着我们说。
“要得,喝红酒嗦,要不要点可乐,加在红酒候头,巴适得很,又不容易醉!”老板问道,“我们店候头莫得可乐,我去对门给你们拿,要好多?”老板的舌头给打机关枪一样。
“要得嘛,”周建豫点了点头,从口袋里就要掏钱,“先去给我们来两罐嘛!”
“要得,掏啥子钱喔,我这先给你们买到,待会儿结帐一起给!”老板很耿直地说。
说老实话,这家味道确实好,他的招牌就是老字号小官庙羊肉汤锅,吃起来确实令人回味无穷!过了一会儿,周建豫的女友冯霞也骑着单车,从单位上下班直接过来了。她才一坐下,冯晓钢就给她倒了一杯红酒。
“哎呀,我不会喝,不要倒了!”冯霞着急的说。
“啥子哟,今天莫得不喝的!”我拉开了冯霞挡酒的手,“苏苏过生,要喝,要喝!”
“她确实不能喝,这样子,少倒点……对……唉……对,半杯,半杯就好。”周建豫赶忙打着圆场。
我们哄笑起来,“抓子,心痛了嗦。”
苏苏也笑了起来,“今天难得,你就喝一点嘛,何况,有他在噻!”她笑着把头往周建豫那边偏。
大家又笑了起来,莫海第一个端起了酒杯,“喔,就像苏苏说的,今天难得,先祝苏苏生日快乐!没得你过生,我们不会聚得这样齐!来干了……”
大家都举起了杯,拖长声音,“猪……你生日快乐……!”
苏苏笑得合不拢嘴,“爬嘛,你们几个虾子!谢谢,我先干了……”
这顿饭吃得很久从下午五点一直吃到了八点半。最后一算帐,我们一共喝了十八瓶啤酒,还有一瓶红酒。大家都有点二麻二麻的,苏苏看到礼物时,又一口干掉了一杯,“谢谢,谢谢,”她说,“人家说,工作了的同事关系不如大学,大学不如中学,确实是,有你们几个朋友,我很高兴,真的!”
我们每个人把平日里不容易讲到的话题,开始大讲特讲,人们也说,酒后吐真言,我相信,那晚,我们讲的,绝对是真心话。
我们每个人把平日里不容易讲到的话题,开始大讲特讲,人们也说,酒后吐真言,我相信,那晚,我们讲的,绝对是真心话。说实在的,那晚究竟谈了些什么,我事后完全记不起来了,但是我很怀念那个晚上,后来苏苏和我们再也没有这样聚过,一直到她去上海。我很少遇到象苏苏这样直率的女孩子,整个晚上,她每一杯酒都喝得很耿直,虽然喝的就很多,但是我们很开心,每一杯酒下肚,都觉得和朋友之间的情谊深了一步。应该说,成都人还是比较直率的,至少对待朋友,还是很真诚的。
老板突然出现在我们旁边,“咋个样?师兄些,味道还巴适嘛?”
“巴适!巴适!”我们点着头。
“这个小姐是不是今天过生日?”他继续问道。
“啊,啥子事?”我们奇怪的看着老板。
老板笑了起来,“这三瓶酒就送给你们,就当我们铺子里的一点意思,以后常来哈!”
大家都笑了,“老板客气了,要得要得!”
我们给老板满了一杯酒,一定要他干一杯。老板也不推辞,笑盈盈的端起了酒,“这个小姐姓啥子?”
苏苏急忙说,“我姓苏,叫我苏苏就行了!”
“要得,苏苏,生日快乐,铺子小,没得啥子好的,图个味道好,吃得巴适!来干了!”
苏苏也一仰头,干掉了酒,大家感谢着老板。老板挥着手,“师兄些,慢吃,我就不打搅了。”
莫海把剩下的酒给每个人匀起,然后举起杯子,“哥子些,干掉最后一口,到木屋去唱歌,接到整。唉,先说,明天都没得事嘛?都给苏苏扎起,耍个痛快,要得不?”
“要得,要得!”
“那我们再祝苏苏生日快乐!”
我们把酒全部干掉了,一出门,就感觉到凉风吹过来的一点点寒意,把我们二晕二晕的脑壳吹得有点清醒。木屋离小官庙街不远,就在电子科技大学宾馆隔壁,事实上它就是电子科技大学宾馆开的。和府青路立交桥下面那家卡拉OK一样,我们常去,可以说是超级熟客,所以一进门,老板就异常热情的招呼着我们。
我们要了一个包间,一坐下来,冯晓钢就又开始喊酒。我制止着他,“要得个啥子喔!先喝点别的嘛。”
苏苏摆了摆手,“就是图开心的噻,要嘛,要嘛。”
菁儿一扭头,“你不去把娟娟喊出来?”
我愣了一下,“她有事情!”
“爬喔,有事咩是下午有事噻,晚上有锥子事。”莫海推了我一把。
我愣了一下,“她有事情!”
“爬喔,有事咩是下午有事噻,晚上有锥子事。”莫海推了我一把。
“就是嘛,晚上她不一定有事噻,何况你不去叫人家,一个女娃子家家的,啷个好意思来嘛。” 菁儿附和着莫海说。
其实我很想娟娟能来,但是莫得道理的硬是觉得她不会来。喊是想喊,就是怕她拒绝啷个办。这点想法我一直都有,说不清是什么,到底是怕,还是所谓的腼腆,鬼才知道。听他们这样讲,我很是犹豫,想去又怕去。
见我犹豫的样子,周建豫笑了起来:“怕人家拒绝嗦?”
冯霞也笑了起来:“你不去叫,啷个就晓得人家会拒绝你呢?去嘛……”
所有人开始鼓动我,特别是苏苏,“唉,我今天过生日,喊她出来噻!”
“就是嘛,这个理由多巴适噻!”
“我怕她不在家。”我急忙笑着说。朋友些的热情让我有些无所适从。
“电话噻!”冯晓钢大叫起来,“老板,你们这的电话在哪?”
“喔,用电话哇!在这边……”老板从黑暗中钻了出来指着他那边的柜台说。
冯晓钢一把拖起我,向电话方向走去。我听见莫海在我身后大声的说,“声音小点,免得人家听不到!”
拨号码的时候,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有点抖,尽管这个号码我曾经拨过很多遍。电话一下子就通了,我突然间很担心她真的不在。电话响了两声以后就有人接了:“喂,你找哪个?”
我一听声音就知道适娟娟,真好,她在家。“我找娟娟。”
“我就是,平生哇?”
“是我。”我真感谢上天。
“啥子事?”
“喔,苏苏过生日,叫你出来耍。”冯晓钢一直在我身边暗示我一定要提这一个关键点,还好的是,我也想到先说这个。
“啊,你啷个不早说喃?”
“不是,我下午不是给你打过电话,你要出去,我就不好说啥子了。”
“哎呀,你啷个……”娟娟没好气的说,“但是现在都九点过了……”娟娟有点遗憾。
“就是哈,”我不知道该说些啥子,很后悔下午没有把事情给娟娟说清楚,“现在都九点过了。”我只好重复着她的话,脑袋里不知道该想些什么。
冯晓钢一看就明白了,他着急的很小声的说:“苏苏,苏苏叫你来。”我恍然大悟,拼命点头。
“但是苏苏很希望你来。”我为自己憋出这句话而高兴。
“喔,但是我啥子礼物都没准备,这样不太好吧。”娟娟在电话里的声音有点无奈。
冯晓钢不知什么时候把苏苏叫了过来,一把把我拽开,把电话递给了苏苏,“看到你娃这个样子,老子都着急。”听到这话,我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。
苏苏拿着电话大声的说:“娟娟,我是苏苏!我今天过生,不过来嗦?”
冯晓钢用手掐住我的脖子,“学到点,说话都不会说。”
我笑了笑,站在那里继续听着苏苏和娟娟的对话。
“就是咯,有好晚嘛,今天是星期天噻,何况你明天又是上下班。
“我们呐,就在你们家不远的木屋,你晓得不?啥子,你不晓得,电子科大隔壁,这样子好了,喊任平生过来接你。
“啥子礼物,任平生已经替你给了,不说那些,快点过来,在哪儿等?”
苏苏扭过了头盯着我,“石油路出来的成都广播电视大学门口,喔,你等等……任平生,你晓不晓得石油路出来的成都广播电视大学,嗯?”
我急忙点了点头。
苏苏转过头去,“他晓得,他晓得。算了,你还骑啥子车喔,叫他用车搭你就行了。”
放下电话,冯晓钢不住的称赞,“高,实在是高,你要是男的,天下女娃儿都让你全部追到了!”
苏苏横了他一眼,“爬嘛,找不到话讲了嗦。跟你们姐姐学到点,女娃儿是要靠细心的,象你,野蛮人嗦。”
冯晓钢笑得合不拢嘴,一看我还站在一起,就吼了起来,“哎,你娃还在发啥子金瓜木,还不搞紧?”
苏苏也笑了起来,“就是,你还不快去。”
“但是我没得车的。”我遗憾的说。
冯晓钢一听,用手使劲的排在脑门上,“老子没得话摆了,师兄些,喝酒,喝酒。”
冯霞把钥匙丢给了我,“你骑我的车子去嘛。”
(十五)
我到成都广播电视大学门口的时候,娟娟已经在那里了,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和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,头发湿湿的搭在肩上,显然才洗过头。她一见我就开始埋怨着,“你早说噻,我完全不晓得。你是知道的,我跟苏苏虽然同班,但是关系一般噻,现在喊到,不送个礼物,不好得。”
闻着我满嘴的酒气,她问我:“你们去那里吃的饭?”
“喔,在五中隔壁子,小官庙街上。”
“是不是羊肉?”
“就是。”
“哎呀,你啷个不早说嘛!”
啥子喃,我差点没有晕倒,千错万错,就怪我没有早说,哎,我真是笨得和猪有一拼了。
骑上车,娟娟很轻盈的就跳了上来,她用手轻轻勾着我裤子上的皮带环,我的后颈可以感觉到她呼吸的热气,加上她头上散发出来的飘柔洗发水的幽香,让我感觉第一次和她如此近距离。原来曾经在小说里看到这种感觉,什么世界因此而停止,时间在这一秒停滞,老实说并不理解,但是我承认这些描写很贴切,因为我现在就希望时间停滞下来,让我可以一直这样骑下去。
可惜路程太短,从成都广播电视大学门口到木屋,不到3分钟的时间,我们就到了。
还没有进门,就可以听见冯晓钢扯破黄喉、声嘶力竭的高唱Beyond的歌曲。娟娟一进门,莫海就开始招呼老板加酒。
苏苏拉着娟娟坐在身边,“我就在说噻,任平生这个家伙办事不牢。”
娟娟回头看着我,笑了一下,“他娃下午又不跟我讲。讲了嘛,我就不去我叔叔那里了嘛。”
大家把我按在娟娟身边坐下,老板亲自给我们每个人的酒满上。莫海又带头举起杯,“今天是平生你喃,不懂事,这么重要的事情,也没有给娟娟说清楚。这大家一起先敬苏苏一杯,然后你和娟娟两个再敬苏苏,要不要得?”
我和娟娟根本还来不及表态,大家就开始喊着要得。苏苏也点着头,娟娟于是没有反对,很大方的说:“我不怎么喝得酒,但是这杯我先喝了。”她一昂头就喝。
大家叫着好,我知道这些家伙想的是什么,但是说来,我也乐的他们这样搞,心里美滋滋的。第二杯酒是我和娟娟一起敬的,苏苏盯着娟娟:“娟娟,同学六年,我们说话很少,要不是任平生的话,我们可能毕业后不会怎样联系。今天我生日,你能来我很高兴。你不晓得,他开始黑怕你不来,”苏苏的眼睛转到我这边,我看见娟娟笑了一下,“不过来了,就尽个性。任平生对你喃,大家都晓得,我希望你们两个都开开心心的喔。”
我知道这里的人除了娟娟以外都喝得有点多,不知道娟娟会不会习惯他们这样。我盯着娟娟,苏苏讲完话,她笑了起来,然后喝完了这杯酒。我关切的问:“怎么样,还行吗?”娟娟用纸搽了搽嘴,笑着摇了摇头。然后从身上掏出一盘磁带,递给苏苏:“对不起,知道得太晚,没得啥子送你的,这盘磁带是我下午才买的,送给你。”
苏苏推开了她的手,笑道:“人家任平生已经送了你们两个给我的礼物。不要,不要,你自己收着吧。”娟娟不好再说什么。
我出去的时候,他们给我和娟娟点了很多合唱的歌曲,娟娟比我唱得好的多,一唱完,老板总是吩咐伙计送花。也不知道已经唱了多少首歌曲,我们又开始喝酒。又一首歌曲响起,调子很熟悉,是姜育恒的《象我这样的人》,这首歌的卡拉OK很不容易找到,很多人也没有怎么听过。冯晓钢大声问着:“哪个的歌?”老板在那边忙不迭的解释:“放错了,放错了!我马上换,马上换。”
我一定要唱这首歌,于是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,“不要换,我唱。”
“听都没听过,你娃会不会唱喔。”冯晓钢反对着,“老板换掉,换掉。”
“唉,你虾子啷个那么霸道喃?”苏苏一把把冯晓钢拉了下来,“任平生会唱,你在那儿发啥子屁话。”
老板笑着说,“这首歌曲不容易找哈。我拣到了的,哈哈。”
我拿着话筒,被莫海他们推到了前面,“摆个姿势噻。”周建豫开着玩笑。
我给了他一脚,“给老子爬喔,不要影响我唱歌。”
姜育恒是在九十年代初发行的这张专辑,名字叫《跟往事干杯》,其中的一首歌曲就是这一首。在我看来,调子写的很美,词也写的相当好,非常适合一个人在晚上,夜深人静的时候,独自欣赏。我自己就经常在夜晚听听这首歌曲,记得有段时间电台的深夜栏目《知心悄悄话》就很爱放这首歌。
“夜,还是那样的深
风,还是那样动人
想起曾经握在手心的余温
雨,落得绵绵密密
酒,什么时候才醒
找不到你亲吻回忆的唇印
你是每一个早晨
我最想看见的人
但是我依然不能留住你温存
你的每一种眼神
轻轻牵引我的魂
但是我永远不能让梦成真
象我这样的人
孤独这样的深
毫无缘分
象我这样的人
过着这样的生
守护伤痕
不要问我能不能吹熄思念的灯
停止旅程
不要告诉我这是没有结果的等”
我没有想过这首歌是为谁而唱,因为它出现得太突然了,我一口气唱完了整个歌曲,大家开始鼓掌,应该说这是我今晚唱得最好的一首歌曲。当娟娟要来时,我的心情已经回到了夏天。每每面对她的时候,我不知道该怎样组织我的言语,前言不达后语,尽说球些筛边打网的话,不晓得啷个的,我就是没有说出自己想说的话的勇气,往往是话到了嘴边就卡壳了。我不记得这个歌词谁写的,但是我始终觉得是我的写照,“你是每一个早晨,我最想看见的人”,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。我不晓得这是不是人们所谓的唱动情了,反正是我自己也呆住了,因为我这首歌曲唱完,朋友些给了我最好的掌声。老板给我送了5支玫瑰,我拿着玫瑰回到座位,娟娟笑了起来:“唱得不错嘛。”
得到娟娟的表扬,我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。
莫海不失时机的给我加满了酒,“为这个,你们两个干一杯。”
娟娟有点不好意思,“大家一起嘛。”
“啥子一起喔,” 菁儿很清楚莫海的意思,“娟娟,你没听清歌词嗦?”
“对头,这杯酒你应该单独敬任平生噻。”苏苏和冯霞附和着。
苏苏非常直接的把酒杯递到了娟娟手里,“任平生这首歌是专门为你唱的喔!”
听到这句话,我一下子烧到了耳根,心里砰砰直跳,很怕娟娟不跟我喝了这杯酒,也怕朋友些把她弄的太尴尬,“不是,不是。”
“不是啥子喔,就是……”莫海从后面给了我一拳头。
推是推不掉了,娟娟于是很大方的端起酒杯,“确实唱得好,该敬你!”说完就开始喝了。
我急忙一口干掉了酒。顿时感觉一股气直冲到喉咙,难受的要死。今晚已经喝了太多的酒,我知道,但是脑袋已经开始有点在犒浆糊了。老板也跑过来敬酒,我实在有点吃不消了,但是心情在这里管到在,又是那么高兴,死活也要喝下去。
娟娟不能耍得太晚,大约十点半的时候,她提出要走,于是所有人开始留她,但是她执意不肯。我很清楚她家的规矩,于是提出我送她回去。
“喔,对了噻,安全第一!”莫海意味深长的说。
刚刚下楼,周建豫又把我叫了上去,“你虾子没长脑壳嗦,今天晚上气氛那么好,把这个带上。”他递给我一包东西。
“啥子哟?”我奇怪的问。
“花,记得给人家!” 菁儿提醒到。
莫海又给了我一掌,“我对你虾子彻底莫得语言了!”
一环路上的车已经不多了,华灯照耀着,四周相对安静的多。“你拿的啥子?”娟娟问我。
我摇了摇头,“一点东西。”
娟娟没有再问,只是轻轻的说,“我们走回去嘛?”
穿过一环路,我们慢慢走过十九中和成都广播电视大学,我很想找个话题,但是却不知道该讲些什么好,倒是娟娟打破了沉默,“你等我哈儿。”
我不知道娟娟要干什么,一句“你要干啥子。”还有说完,她已经跑到了街对面。一会儿的时间,她拿着两听可乐回来了,“给你,以后少喝点酒。”
我接过可乐,点了点头。在这个时候,她的每一句话都让我激动不已。有人告诉我,和女孩子在一起最美妙的感觉,就是你很喜欢她,而她也很喜欢你,但是双方都暂时还没有把那层纸挆破。我不知道娟娟是不是喜欢我,但是我喜欢她确实事实。我真的想说点什么,但是这样的后果的,如果她拒绝呢?我不敢想。
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她家的楼下。
“我上去了。”娟娟回过头轻声说。
“喔,回去早点休息嘛。”我很不想她上去,但是这一刻的勇气似乎在消失。看着娟娟笑笑,转身向大门走去,我突然鼓足勇气喊住了她。
“还有啥子?”她笑吟吟的望着我。
我把抱住花的报纸撕掉,“这个……送给你。”我知道我已经话特不园范,但是我很清楚,绝对不是因为酒精的缘故。
娟娟盯着我的眼睛,然后突然笑着一偏头,“谢谢。”
阿弥托佛,谢天谢地,她终于答应收下了,我彻底松了口气,心里充满了喜悦。
突然娟娟噗哧笑出了声,“你隔那么远,啷个把花给我?”
我这才注意到,我们之间隔了两个人的距离。
今天晚上是美好的,娟娟捧着花,什么也没有说,对我盈盈的笑着,我陪着一阵傻笑,完全不知道该讲些什么,不过心里有点遗憾,第一次给喜爱的女孩子送花,竟是从卡拉OK厅里拿的花,不过她能够接受,完全出乎我的预料,我一直以为她会拒绝。
“早点回去,不要太晚。”这是她今晚最后一句话,说完笑盈盈的跑开了。
我看着她进宿舍大门,然后进单元门,看到楼道的灯亮了起来,最后看到她阳台的灯亮了起来。我终于打了一个响指。
回木屋的路上,我把车骑得飞快,生活太美好了,我发了句感慨。那时,正好是十月中旬,成都已经开始越来越冷了。